回去的路上,光一直垂头丧气的。
回到孤儿院后,他们刚刚好遇上了孩子们。
他们一走进孤儿院大门,就看见了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着。
由于他们是昨晚才来孤儿院的,所以现在是和孩子们第一次见面。
「呀!看剑!」
一个孩子用力地把木剑劈向了一棵树,然后由于手滑了一下,使得剑向后弹去。
眼看着那把剑就要砸到另外一个孩子,光双脚发力,抢先护在了那孩子的背后。
木剑打在他身上确实有点疼,但是只要孩子没有被打到就好了。
那个孩子惊讶地看着这一幕,光木剑捡起,然后走到那个孩子身边,把剑还给了他。
「罗,以后要小心点。」
那个孩子的脸色变得更加疑惑了,他仔细地盯着光的脸看着,然后说:
「请问你是谁?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」
光听到他这句话,今早在圣湖的遭遇又一次占据了他的大脑。
恐慌之感如狂风般席卷着他的内心。
是啊,他,光,在这个世界还是不存在的。
「大哥哥,你怎么了?」
罗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着他,这让光觉得很难受。
天空灰暗了起来。
莉娅在旁边看着,想要说些什么,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。
光的脑海中不断地闪过在孤儿院中的温馨的日子。
如果说那段温馨的日子是磐石的话,那么现在这块磐石就正在开裂了。
最后,光似乎承受不住了。
他猛地站起来,然后狼狈地逃跑了。
「笨蛋——等等我!」
莉娅也赶紧追了上去。
光机械地迈动着双脚,感到那天在公会里体会到的恐惧感又再次袭来——本来它已经被与索菲娜姐姐的重逢所压下的了。
自己真的是不存在的吗?
他不知道。
光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,他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,以确定自己真的不是什么幽灵。
这件事给他造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。自己真的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吗?这个疑问不断折磨着光。
仔细想想,这世界上只有索菲娜姐姐一个人认识他了,而现在她却消失了——也许,她可能也只是一个幻影罢了。
但是,自己内心的记忆,却又是那么的真实。
他无法得出任何结论。
罢了,他走进了一个广场,走到里面的一棵粗壮的大树下,坐了下去,而莉娅也同样跟着他,坐在了他的旁边。
他看着天空,叹了一口气,然后看向莉娅,请求着说:
「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?」
光靠着一棵树,用着乞求的目光看着莉娅。
「说吧,笨蛋。」
光迫切想要向某一个人说出自己的故事,他急切地想要通过这些故事,来说明自己真的是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的。
故事看起来是讲给别人听的,其实是讲给他自己听的——为了使自己不崩溃。
光开始娓娓道来,而莉娅也终于在此时才得以窥见这个少年的过去。
「我呢,是个孤儿,是被院长从街上捡来的。那时的孤儿院其实算不上是一个孤儿院,因为那时的孤儿院只有我一个孩子,倒不如说是院长收留了我。之后,由于我因为孤儿的身份老是被一群坏孩子欺负,所以院长为了让其他的孤儿有一个家,不被那些坏孩子欺负,于是建立了这个孤儿院。」
光停了下来,然后看向孤儿院的方向。
「院长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呢,即使他收入并不高,也依旧建立了这个孤儿院,收留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。你知道吗,孤儿院里面的那棵树,是我小时候经常爬上去的,有一次还差点掉进了井里去呢。」
光说着说着脸上就挂上了笑容,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无神的,就像一颗黝黑的、无光泽的石头。
「唉,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我的感受,我居然被我的家拒绝了,明明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,但是却显得和一个外来者一样。」
今天早上在圣湖处感到的失落和现在的感觉叠加在一起,让他本来就很疲劳的他变得更加疲惫了。
光的眼皮开始打起架来,他开始抵抗不住疲劳,直接靠着树坐了下去,然后就闭上了眼睛。
想到这,光的思绪就停下了,他终于招架不住睡眠的力量,沉沉睡去了。
莉娅等待着光的下文,但是光却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。
她凑到光的旁边,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了,吓得莉娅赶紧查看他的状况——好在他只是睡着了。
「真是个笨蛋……」
莉娅看着光的侧脸嘀咕着。
……
莉娅是魔女的事情被曝光了。
她被神父抓了起来,然后送到祭坛绑在了十字架上。
莉娅在祭坛上不断地流着泪,而光却是底下村民的一部分,他很想冲上去救下莉娅,但是又动弹不得。
光攥紧了手,但是他的脚却不听使唤,只能在这里看着。
周围的人们在骂着莉娅。
「**!」
「你这个给我们镇子带来黑暗的恶魔!去死吧!」
「去死吧!魔女!」
莉娅在这么多辱骂中,只能无助地哭泣。
「烧死她!」
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句,别人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。
「烧死她!」
「烧死她!」
「烧死她!」
太阳被乌云遮住了,镇子里净是压抑的气氛。不知道是压抑过头了呢还是怎样,大家们都疯狂地喊着要烧死莉娅。
光焦急地咬住牙关,他现在无法行动,什么也做不了。
「不要……不要烧死我……我是无辜的……笨蛋……快来救救我……笨蛋……你在哪里?」
这时,周围的声音仿佛都不见了一样,光很清晰地听到了莉娅那无助的求助。
她在呼唤着我!
光的心越发焦急,但是依然动不了。
可恶啊!她在需要我!快点动起来啊!混蛋!
但是不管光心里怎样骂着,他始终都动不了。
「不是的,她不是邪恶的魔女,不是的……」
光只能发出如同蚊子般大小的声音,而这句无力的辩解很快就淹没在了人们的呐喊中。
就在光万分焦急的时候,一个人拿起了火把,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莉娅。
「笨蛋……你在哪?快来救救我……」
莉娅啜泣着。
随着那个人的接近,光也越来越焦躁。
可恶啊!为什么我动不了,为什么我连我在这里这件事都传达不出!?为什么要我看着她受着这样子的痛苦?啊?!
主人,你等着我!我一定会来救你的!
「怎么样?是不是很痛苦呢?是不想想要立马冲上去救她呢?可惜呢,你是永远不可能救得了她的呢。」
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出了这番话。
如同恶魔的低语。
光焦急得手都抖了起来。
最后,那个人走到了莉娅的前面,把火把放到了莉娅脚下的木材中。
光的手出满了汗,他在心里祈求着。
全知全能的始祖达米娅啊!难道你不出来主持一下正义吗!?难道你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?求求你,救救她吧!
光疯狂地乞求着奇迹。
可惜,奇迹并没有发生。
莉娅在火焰中痛苦地叫喊着。
光颤抖着看着这一幕,不知何时眼泪已经爬满了他整张脸。
最后,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,莉娅的声音消失了。
就在火刑结束后,天上下起了雨,村民们也都散开了,只留下光一个人还站在那里。
雨打在了莉娅被烧焦的遗体上。
光跪了下去,泣不成声。
「为什么!?为什么我不能保护你!?为什么!?」
光愤恨的声音回荡在雨中,一片叶子在他的声音中孤零零地飘落至地。
……
两个场景的突然切换,让光有点反应不过来。
他突然睁开眼睛,疯狂地寻找着莉娅的身影。
在右手边看到莉娅后,他愣了一下,然后叹了一口气。
「太好了,莉娅,太好了,我还以为你死了,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」
「你怎么了,笨蛋?」
莉娅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。
「抱……抱歉……我刚才做了一个梦,梦见你被神父那群人抓走了,然后被……烧死了。你知道我那时有多害怕吗?我明明就在那里看着但是却动……动不了。我很害怕,我真的很害怕……」
「没事的,主人不是还在这里吗?」
莉娅笑了笑,想要用手摸摸光的头,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伸出去。
光冷静下来后,才开始感受着内心那复杂的情绪。
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悔恨呢?是因为看着莉娅在自己面前被烧死么?
除了无力感外,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呢?
这种感觉和失落交杂在一起,让光有些不知所措。
罢了,他有些不甘地睁开眼。
「我们走吧,回去西城了。」
「笨蛋,不许命令主人。」
光听着这美妙的声音,感动得想要大哭一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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